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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族士兵被迫退入外頭風雪,在雪季的山脈之下造成動搖的後果他們再清楚不過,他們篤定對方也知道,卻沒有想到對方心狠到寧可兩敗俱傷也不願被擒,遠方傳來萬馬奔騰的轟隆聲,指揮官立刻命令他們退走。

 

「快跑!」

 

蘭斯當然明白等等就要大雪崩了,待在洞穴裡只會被活埋,立馬拎著兩個小鬼衝出洞穴,憑著兩隻腳是絕對跑不過雪崩,法杖一轉扭轉氣流在身周形成保護圈。

 

下一秒,雪崩到來。

 

浩大的雪白海浪從山壁之上俯衝而下,相較於雪蕪夜的面無表情,其餘兩位男士正拼命祈求女神保佑,無邊無際的雪色巨浪頓時吞噬掉他們,失去方向只能勉強在大自然的威力下維持保護圈隨波逐流。

 

不知道過多久轟隆的巨響才平息下來,幾乎力竭的蘭斯勉強支撐著風球範圍不讓雪把他們壓住,他們不知被埋得多深,要爬出去還是一個大問題,想到這他不禁看向一直往上張望的桂理。

 

藍眼的祭司從懷中拿出一塊水晶般的墜鍊,高舉往上,就像在洞穴遇襲時一樣,那塊無色的結晶體發出了冷然的光芒,上方的雪一點一點移開,好一會才總算挖出了天光,外頭的風雪似乎減弱了不少,但被挖出的洞口遲早會再被填住。

 

「小夜、桂理,抓好。」

讓兩人抓好自己,蘭斯讓周圍氣流集中到腳下,往洞口衝了出去,而後整個人躺倒在雪地上無力的呻吟,他年紀也不小了,還經歷這樣亂七八糟的事實在太為難他的心臟跟體力了,幸好周圍的風雪好像都因為那個結晶而繞開他們,才沒受到多少寒冷侵襲。

 

雪蕪夜突然發出了像野獸一樣的低吼,小小身軀轉而面對身後白茫茫的雪幕,若不是懷中抱著那個裝有法杖碎片的包袱,恐怕早就撲了出去。

 

同樣察覺不對勁,桂理也不猶豫,直接舉弓射出一隻風箭驅散雪幕,幾道身影在不遠處晃動著,看清那是什麼的蘭斯臉色一變,抓著兩人撲倒在地,與箭陣擦身而過。

 

「哈、哈哈,女首長大人,您好啊。」

 

面對轉眼包圍四周的獵人與戰士,蘭斯只能尷尬的舉起手,從雪幕走出來的女首長身上到處都有包紮傷口,皮甲表層的爪痕與武器上的破損可以看出跟黑麟熊的對戰有多慘烈,但就人還活著來看,奧圖還是贏了這一仗。

 

女首長的眼神在看見少年祭司的瞬間變得凌厲,語氣冰冷的如同這場風雪,「身為殺害我族人的嫌疑人、引起了雪崩、闖入奧圖的領地,如今就算我當場將你格殺也不會有人非議。」

 

「我有意見!」蘭斯忍不住在心中哀嚎,居然好死不死居然被沖回奧圖的領域,這下真的是自投羅網了。

 

深吸幾口氣,他按下蠢蠢欲動的雪蕪夜,站起身直視著女首長,「我們是因為被追殺,為了擺脫那些人我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被人追殺?」女首長皺起眉。

 

「是的。」舔舔乾裂的嘴唇,蘭斯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認真,「是被神族的士兵追殺,他們已經派出了軍隊。」

 

此話一出,包圍的獵人與戰士臉色大變,女首長立刻大喝一聲要他們別亂,眼神銳利的像是能把人捅出好幾個洞,「你有證據能證明嗎?」

 

「這孩子親眼看見神族軍隊藉著天候隱匿在雪山山脈中行軍,你們的族人也是被那些軍人所殺。」拉過桂理,蘭斯決定全盤托出搶救奧圖與嵐爾坎亞盟約的最後一線生機,「黑鱗熊突然騷動,我合理懷疑也是他們做的手腳,沒有道理獸主會突然出山……而且憑良心說,你們都看見你們族人身上那些兇殘的傷口,就可以知道下手的人絕對不打算留活口,既然如此你們還相信兇手會遲鈍到把一個人放走還讓他跑回奧圖?請女首長想明白,若是神族真的要動手,嵐爾坎亞與奧圖單獨一方都不是對手。」

 

女首長聞言緊繃著面容,她並不是沒有想過,但這個聚落之所以能夠屹立在此多年,憑藉的就是信任與團結,面對一個外來者的說詞與族人的説辭,即使心存疑慮他們還是必須優先考量族人的說法。

 

最終她下了命令,將三人關押至地牢,等候結果。

 

至少不是直接把我們變箭豬。蘭斯安慰的想,雖然法杖被收走有些傷腦筋,但基本上祭司主教又不是沒法杖就沒力量,所以他還可以忍受。

 

丟了幾道無關緊要的風傳訊回去嵐爾坎亞,雖然之前也試過而且沒得到回應,有可能是暉坦嫌麻煩不想管,但從這次又是石沉大海來看,那個什麼說要來考察的神族恐怕已經來了,畢竟風傳訊算不上隱密性良好,只是傳遞夠快又能穿梭在風雪中,但到人耳邊時就算是風系魔法師也可以輕易阻下。

 

想了想自家好友跟神族的手段,他絕對不能說不急,可是望見身旁的桂理跟雪蕪夜那股氣又消了下來,要怎麼把這兩個孩子帶著走還是一個大問題。

 

奧圖的地牢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般骯髒,甚至可說是相當整齊,鐵欄杆內的地面還鋪墊著乾稻草,可以看出來並不是時常用來關押犯人,空氣中隱隱的酒香讓他極度懷疑這裡平時應該是充當酒窖之類的儲物室。

 

「小夜,那個欄杆是咬不斷的。」

 

看見雪白孩子盯著鐵條的目光灼灼,蘭斯趕緊補上一句,至於引來守衛驚愕的眼神他已經不想解釋了,望見自從弓被收走以後就沉默不語的桂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原本想安慰一下,但他摸著良心實在說不說不是你的錯這種話。

 

「我不喜歡牢籠。」桂理說完,想了想突然補上一句:「雖然也不是被關第一次了。」

 

「……」如果他沒記錯當初桂理加入的應該是冒險隊而不是強盜團吧?怎麼說的好像一直被關?蘭斯很快收起錯愕的表情,「既然有經驗,也不是壞事。」

 

桂理摸了摸石磚堆砌的牆壁,彷彿那道牆還是精靈皇宮中的牆壁,而在牆的對面,還靠著一個熟悉的氣息,突然有點想笑,但他發現自己的嘴角卻揚不太起來,他深吸一口氣,肩膀猛地被人一拍,回過頭就見到藍衣主教對他使眼色,才察覺風中逐漸逼近的多人腳步聲。

 

提醒完桂理,蘭斯渾身開始緊繃,從現狀來說奧圖對他們有善意的人真的不多,所以這麼多人來肯定不是為了唱歌跳舞給他們看,不到幾分鐘往上階梯盡頭的大門被撞開,牆上火炬首先被打滅,數十枚箭矢破空而至,瞬間將整座牢龍中的所有事物化為箭下亡魂。

 

來者中有人突然咦了聲,阻止其他繼續射箭,取來火炬這才看清在佈滿箭雨的地牢裡空無一人,而兩名守衛則是惡趣味的被绑成一團粽子那般,嘴裡塞著布條被丟在一旁,一道冰壁在他們前方後擋住所有箭矢才讓他們安然無恙。

 

仔細一看在角落處的地牢鐵條被打出一個洞,碎裂的鐵條上還殘留些許沒融化的冰霜。

 

「該死!被他們逃了!」

 

「別急,他們逃不遠,在首長發現前殺了他們就成。」

 

其中一名披覆皮毛的戰士說完,就和另一名戰士取火炬走下階梯靠近兩名守衛,既然已經讓他們目睹了一切,就不能放過他們,邊抽刀邊走向那兩人,踢倒已經脆弱不堪的冰壁,反射火光的刀鋒銳利卻冰冷,「請原諒我們,兄弟,一切都是為了奧圖。」

 

刀起的那一秒,守衛的眼中閃過驚慌,如鬼影般隱藏守衛陰影中的蘭斯猛地竄出奪刀用刀柄抵擊昏戰士,一同隱藏起來的桂理一腳掃倒另一名戰士搶過火炬,其餘在階梯上的人正要舉弓,冰冷的寒氣頓時凍結他們所有動作,不到幾秒就成了一堆冰雕。

 

雙手雙腳併用撐在門口上方小小空位的雪蕪夜這才跳下來,歪頭看著被雪蕪夜和蘭斯制服的兩名戰士,湊到桂理身邊把手中發著冷光的墜子還給他。

 

桂理遲疑了一下,還是摸摸她的頭表示謝謝,一旁的蘭斯用刀指著被掃倒在地的那名戰士,冷聲喝道:「下這種狠手,你們還敢說是為了奧圖?」

 

那名戰士冷笑著,「跟嵐爾坎亞站到同一戰線,奧圖才是真的完了。」

 

這句話顯然是知道神族軍隊真的來到,戰爭就要展開。蘭斯百感交集,冷聲道:「你又怎麼知道神族會留你們活口?嵐爾坎亞一滅,奧圖孤立無援,到時候就算奧圖被滅也不會有人發現,更別提他們許諾的事。」

 

戰士停頓了幾秒,語氣是強硬而僵硬的,「站到嵐爾坎亞那方是必死無疑,神族至少有可能給我們留條活路,現在的嵐爾坎亞已經沒有能夠庇護一方的能力了。」

 

「可是你犧牲了你的族人。」

打斷了戰士的話,桂理的表情就像在壓抑著憤怒和悲傷,「上山隊伍的人、這兩個守衛,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你所謂的活路就是將無辜的人一個又一個犧牲掉。」

 

「如果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你想保護的就是你打算犧牲掉的族人,如果他們都死了,你們還能保護誰?」桂理緊鎖眉頭,舉起閃著冷光的墜子,「對不起。」

 

戰士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就變成了無法開口的冰雕,蘭斯看了看一臉低落的桂理,咳了咳聲緩和氣氛,「那塊石頭是元素礦石之類的?怎麼這麼厲害?」他還沒見過哪種元素礦石有這種威力,不僅在神族襲擊他們的時候能夠控制冰雪留出不讓他們窒息的空間、還能瞬間把人給凍成冰雕。

 

「啊,這個其實是我的夥伴給我的,好像是冰的魔法結晶,可以暫時操控冰元素。」

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桂理拿著通體剔透的水晶體帶點傻氣的抱怨:「慧説萬一我在北大陸在雪中跌倒可能就這樣凍死了,叫我把這個拿好……我才沒有那麼容易跌倒啦!」

 

「呃……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就因為這樣差點凍死過吧?」蘭斯印象還很深刻,這個孩子小的時候還真的發生過這樣的事,那夥伴還真是神機妙算,想了想,他還是拍拍桂理的頭,「不過你現在倒是可靠一點了。」

 

桂理愣了一下,不太確定的點點頭,蘭斯趕緊跑上階梯繞過那群冰雕,查看外頭有沒有人,「好了,不曉得這個冰雕什麼時候會融化,我們趕快把武器拿回來,然後就離開奧圖吧。」

 

「這種程度的冰雕大概還能撐個六分鐘。」查看一下冰雕的狀況,往見主教茫然神情的桂理認真地道:「被冰過很多次了,我很確定。」

 

「……」蘭斯終於發現他好友的兒子恐怕加入了一個很不得了的冒險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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