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White謎夜幻晝

「精靈是絕對不會說謊的種族，所以他們所說的，必定是事實。」

灰色的雙瞳倒映著陰鬱天空，渾身雪白的孩子抱著包袱坐在冰牆上仰著頭，緩緩向上伸出手。

模模糊糊的藍色天空交疊在眼前。

還有幾道人影不時閃現，其中最為清晰的人有著跟藍色天空一樣顏色的眼睛。

『萊姆。』

那個人笑著這樣呼喚著。

「小夜。」

藉著風術直接跳上冰牆，跟巡邏獵人打聲招呼的蘭斯走了過來，看著緩緩把視線從天空轉移到自己身上的雪白孩子，「你在這裡看什麼啊？」

雪蕪夜看了大主司教半晌，又轉開視線，繼續看著從地平線開始被黑夜降臨帶來的墨色吞沒的雪白大地，抓緊手中散著微熱的包袱。

沒得到回應也早已習慣，睇了眼那包袱的蘭斯張口哈出一口白霧，縱使不再下雪，這塊北之大地的冬季依然寒冷無比，若在嵐爾坎亞新神殿或許還能夠點起一座座簍火取暖，但奧圖現今是處於守備狀態，為了不讓外圍堅固的冰牆融化並沒有燃起大簍火，只在幾處房屋有讓老人與小孩取暖的火堆。

原本他還疑惑該如何解決夜間照明的問題，而奧圖的女首長立刻就給出了解答，裝有發光礦石的燈在完全入夜前被掛到村內各處，雖然保暖的效果比不上火炬，但以照明來講已經相當足夠，就算在黑夜也讓整座村子有如白晝，對野獸起一點嚇阻作用。

「嗚哇。」

天空完全闇下來的同時，村內的光芒透過冰牆投射到外頭雪地，本就帶有礦石色彩的光線透過冰塊不規則的投射，宛如極光降臨到大地的美景讓蘭斯忍不住張大嘴，一時之間連話都講不出來。

「很美吧。」

「恩……欸？」

回過神來才發現女首長不知何時走到自己身旁，想起之前這女人好像對自己表現出好感的蘭斯乾笑幾聲，「首長大人……奧圖這兒真是讓我驚奇連連啊，枉費我在距離這裡不到多少路程的嵐爾坎亞住了這麼久，居然沒聽過這裡有這樣的美景呢。」

「我說過我的名字，你可以直接叫我莤希。」

說完不等蘭斯反應，女首長望著外頭的極光雪地道：「你沒聽過這片景色是當然，這只有警戒時期才會特地架起冰牆，奧圖佇立此地幾百年，每年冬季也只會用上幾次……只是今年不尋常，過往野獸在初冬時還不會如此狂暴，就如同人類會累積經驗，野獸們也會傳承本能，在初冬這種不論是來食物還是武器都充沛的時期進攻奧圖，還有獸主都出山了……實在很異常。」

嘴巴張開又闔起，都說到正事了上還去追究該不該叫名字似乎太奇怪，蘭斯咳了聲清清喉嚨，「所以以奧圖的見解，這些異常能夠追溯源頭嗎？」

「……近來異常的事太多，若要說可能因素太多，就連東大陸現今也是一片動亂不是嗎。」

「咦？妳怎麼……」

「奧圖雖然只是一個山林之村，卻也不等於無知，在外頭發生的事我們自有方法知道，就算多半不會干擾到這裡的生活，也絕對不能讓族人安逸於這封閉的白雪世界中。」

女首長露出笑容，彎下腰撥掉雪蕪夜頭上殘留的雪花，「帶這孩子去村裡的會堂吧，其他孩子也都在那裡，羅森會講許多故事，也許她會喜歡的。」

「呃……咳，謝謝妳。」

蘭斯有點困窘，總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女首長就算對自己有意思也不可能隨便亂來的，而且說不定是他自作多情，其實人家一點意思也沒有……轉念一想，他放下警戒笑著道：「我會把小夜帶過去的。」

「你喜歡小孩子？」

「算是吧，畢竟小孩子都是天使。」雖然這隻雪白的天使完全有能力把一個大人打到半死。

「恩，我也喜歡，不過我必須肩負族長責任，所以生小孩不能連續，大概要隔個兩三年才能生一次，你覺得該生幾個？」

女首長的回答讓蘭斯的笑一秒僵在臉上，以最快速度把雪蕪夜扛起道別然後跳下冰牆，拔腿狂奔到村中央的會堂，蹦的一聲打開大門嚇哭一堆小孩，把雪蕪夜放到一旁椅子上，自己啪的一生攤在桌上就不動了。

「蘭斯大人，您怎麼了？」

好不容易安撫完被嚇哭的孩子們，老祭司緩步走到逃避現實的大主司教身旁，得到對方有氣無力的哀嚎：「羅森大人，我可能要步上你的後塵了，而且對象是女首長……」

「首長大人？」

曾經被奧圖女人逼婚結果現在連孫子都有了的羅森張大嘴，語氣有點顫抖，「這、這……咳，首長大人不會強迫人的，您……若不願意，大概不可能強逼您吧。」

「……羅森大人，聲音發抖的安慰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蘭斯趴在桌上不想起來面對現實，話語含糊，「居然還問我要幾個小孩……我根本沒打算留下後代啊。」

這種血脈早該跟眾多種族在神話時代一同毀滅掉，而不是苟延殘喘的存活至今。

但不論是繼承預言能力的巫主、傳奇祭司後代的暉坦、還有他，依然活在這裡。

「好痛！」

手突然被人拉過去狠狠的咬一口，蘭斯痛得跳起來，一旁的兇手卻若無其事用灰色瞳孔的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好像剛剛咬人的是別人一樣，讓曾經說小孩都是天使的大主思教很挫敗，「小夜，妳就這麼討厭我啊？」

雪蕪夜的回答是別過頭抱緊懷中的包袱，像是貓般在椅子蜷曲起嬌小的身軀，盯著會堂最大片牆壁上懸掛著的壁毯，精緻的手工編織出狂傲的風之女神長髮凌亂、站在山壁上的背影，右手持弓箭、左手持獵刀，一頭雪白的大狼在她腳邊，與她一同面對墨藍的天空，在壁爐搖晃的火光下就像隨時會動起來，向天空斬下裂天之刃。

從精緻度來看，這樣的編織品可以說是價值連城，但在奧圖就是信仰的象徵，讓與野獸爭鬥不休的人們得到勇氣的依靠。

雪白孩子靜靜看著那幅畫，雖然那雙灰色瞳孔裡沒有什麼好奇的情緒，也夠讓蘭斯驚奇了。

矮人族的鐵匠說雪蕪夜其實是類似空殼的存在，內裡是沒有靈魂的，所以當然不會有情緒，自然也不會對什麼東西感興趣。

除了戰鬥，他還真沒看過這孩子的目光駐足在其他東西上。

難不成又是被那把法杖影響了？他盯著那件包袱，又想到那個矮人對法杖持有者所預設的可能性，就感到頭痛。

「怎麼了？」

在壁爐裡多增添柴火讓聚集於此的孩子們不易受凍，羅森注意到雪白孩子的視線，不由得笑了笑，「白狼就是代神大人啊，妳很喜歡代神大人嗎？不過那位大人現在在外頭巡邏著，等等才會回來喔。」

停頓好幾秒以後緩緩舉起手，雪蕪夜指向壁畫中女神面對的夜空，異常閃耀的九顆星辰，看著老祭司像是要說什麼，嘴唇微動，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啊，那個是九王的意思，九首王座的九位君主。」

蘭斯一手支著頰，另一隻手開始指著每一顆白色星辰一邊道：「神王、海皇、魔王、獸王……呃，還有幾個，反正就是九個很偉大的王……非常偉大。」

「蘭斯大人，您以前一定沒有認真聽課吧。」

羅森苦笑，神殿就算再不濟也會提供知識上的學習，避免祭司主教將來出外巡遊時一無所知的窘境，他小心翼翼得繞過在靠近壁爐在的地板上睡成一團的孩子，從書櫃裡拿了幾本書放到桌上，將陳舊的繪圖書翻到點綴九顆星辰與九個人影的那頁，看著雪白的孩子。「想聽九王的故事嗎？」

和藹老人的笑容映在灰色雙眼中，雪蕪夜面無表情的、微微的點了頭，抱著包袱的手不自覺收緊了些。

『對不起、對不起……為了精靈族，所以我――』

殘留在軀殼裡的模糊記憶，有著長耳朵、銀白頭髮，跟繪本上九王之一極為相似的人影哭著，說對不起，不停的說著，掉落的冰淚墜落在腳邊。

  ☆謎之音★

上次更新完，我隔天就感冒了XDDD我這種人就是平時不生病，一生病就驚天動地XDDD結果到現在還是會不時咳嗽.......(好想死，咳兩個禮拜都讓醫生嚇到了

我覺得第二部說不定會讓某些讀者對某些角色的愛好完全消失掉耶XDDD但我覺得在現實的脅迫下，有很多決定都是不得不做的，特別是背負著重擔的人們。

哈哈，既然我快好了就來更文吧XD以後會講到更多這個世界的故事，但我還是覺得這種文風很悶啊...........阿，這章桂理會出現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