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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吞下格蘭努力伸長手從鐵欄杆間用湯匙遞到嘴前的血液,伊諾克頓時瞪大眼將湯匙連同血噴出口,乾嘔好一會才緩過來,「小鬼你給我喝聖水嗎!」

 

「你好髒。」

格蘭皺著眉試著把沾到自己衣服跟袖子上的血擦掉,「我叫做格蘭,伊諾克先生,我只是想知道血族能不能接受人類以外的血液做為食物。」

 

「所以你給我喝畜生的血?」伊諾克愣了幾秒,以青筋浮起跟瞳孔顏色變紅的激烈程度來看,要是能夠動作他絕對會撲上來把鐵牢跟格蘭一同撕成碎片,「我就知道那傢伙帶來的小鬼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在這之前就從出使艾維坦亞國都的教皇那得知,禁錮眼前血族的鎖鍊跟鐵牢都設計了最高層級神聖禁咒,除非教皇親手解除之外沒有任何方法解開,所以鐵鍊爭動聲再響亮格蘭也不是太擔心,將筆記簿上牛血劃掉,他拿出另一小包的血,「牛血不行的話,雞血呢?」

 

伊諾克嘴張闔幾次,各種語言的咒罵滾在喉嚨,但孩子異常認真的眼神和那包雞血讓他決定冷靜一次,「若是可以食用別種血液,你覺得血族還會被人類排斥到這種地步嗎?」

 

「不嘗試不知道,你應該也沒試過吧?」

 

「你會為了證明鞋子不能吃就去吃鞋子?」

 

「這很難說。」格蘭想起他聽過有人喜歡吃玻璃,但在正常人思維中玻璃根本不能吃。

 

「但我很確定血族無法接受人類以外的血液!」

 

伊諾克臉色僵硬,他從沒想過這世上還有人類比賽提爾特那隻老狐狸更難纏,就算是千年前將他抓來這裡關的那個傢伙也沒這麼煩。

 

敏銳的捕捉到血族沒把話說死,格蘭眨了眨眼,「所以你們果然可以吃普通的食物吧?」

 

「這不是廢話嗎?雖然吃了就只是飽,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啊?這什麼?『血族以人類血液為唯一食物來源』?這是什麼鬼?」

照唸格蘭拿出來攤在他眼前的書內容,伊諾克滿臉難以置信,「那群卑劣無恥的小人居然敢耍這種手段!」

 

緊接而來就是一堆不堪入耳的字詞,收穫良多的格蘭將書收起來,從包包裡掏出一把小刀,毫不猶豫的割開手指,艷紅的血從細長傷口爭先恐後湧出,滴落在小指大小的湯匙中,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湯匙,手從欄杆間穿過去,因為手臂不夠長整個人必須緊貼鐵牢欄杆,幸好欄杆間隔其實很寬,上半身幾乎擠進去一半才能勉強將湯匙遞到血族面前。

 

吞了吞口水,伊諾克一口吞掉呈著血液的湯匙頭,一種迷離的情緒在金色雙眼中流淌而過,但是很快就清醒過來,把湯匙吐掉。「味道還不錯,要是多點會更好。」

 

「謝謝誇獎,陛下說最多給你喝一湯匙的血,之後就沒有了。」

 

這下伊諾克只能用看魔鬼使者的眼神看格蘭,格蘭不以為意的收拾包包,地下不太流通的空氣讓他忍不住咳嗽幾聲,每個教廷見習徒每日都有固定功課,雖然他提早做完了,但若是不見蹤影太久還是會引起人懷疑。

 

「伊諾克先生,明日再見。」

 

孩子的身影消失在暗道盡頭時,伊諾克才恍然回神,多久沒聽過人跟他說明日再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待太久,連天空是什麼顏色幾乎都遺忘乾淨……真是個奇怪的小鬼。

 

「幸好我賭對了偉大的二代血族伊諾克高尚的品格,不過就算是不被綁著的你應該也不會去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可愛孩子吧?」

 

出使國都珈薩七天回來一開口就是調侃的賽提爾特倚在牆邊,手上是黑暗國境邊才會出產的高品質迦羽菸草,但他沒有點燃,只是在手中翻轉,「這可不是諷刺,是我由衷的稱讚。」

 

在這七天被當實驗品般吃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伊諾克深刻體會到教廷的傢伙就算是小孩剖開來也絕對是黑的,這種精神殘害還不如直接鞭打他來得爽快,想到這他的口氣就好不起來。「珍貴的繼承人你也敢丟給我,就算被綁著,我還是能宰掉那小鬼。」

 

「繼承人?」賽提爾特發出一陣低笑,「一個注定活不過二十歲的孩子即使資質再好天分再高,也不會有人想花費時間去培育他。」

 

「啊?」伊諾克這才想起那個孩子不時會咳嗽,但每次都很快恢復過來繼續折磨他,導致他還真沒往疾病那方面想去,他諷刺的道:「不是說神愛世人嗎?你們的神也不怎麼愛你們啊。」

 

「神當然愛著世人。」賽提爾特上揚的嘴角依然,「祂愛著我們,所以給予我們這個世界,祂愛著我們,所以祂不會去干涉任何生命的生老病死,讓一切遵循著既定法則前進,吸食人血讓自己永保青春不死的血神子徒無法明白吾神的愛,所以才導致我們必須為敵,不覺得感傷嗎?」

 

這種教廷式發言讓伊諾克冷笑,「你越來越無恥了,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即使我如此天賦異稟,還是遠不及成天喊著要把我千刀萬剮卻在教廷白吃白喝白住千年的血族無恥,著實令人遺憾。」賽提爾特摀胸做出心痛不已的神情。

 

「你有種就放我出來我絕對要撕爛你那張嘴――!

 

一如往常他的暴跳如雷只能收到無恥人類大笑離去的效果,但知道了人類小鬼原來比一般人類更短命,伊諾克抓準了賽提爾特沒有一起下來的時機,放緩聲音,用低沉而充滿磁性的醇厚嗓音對從包包裡掏出各種食物的格蘭道:「小鬼,若是我能讓你不再受限於這副病弱的身體,你能去幫我偷來賽提爾特那傢伙的權杖嗎?」

 

血族為了吸引獵物向來都擁有著出色嗓音與外貌,雖然他不怎麼用,但他見過被這迷得團團轉的女人向屬下投懷送抱。

 

格蘭回望著他,深海似的藍眼清醒如明鏡,「我不想變成血族。」

 

「……你總有想要的東西吧?」第一次魅惑人就失敗,伊諾克有些懊悔當初沒有跟別人多請教這門技巧。「權力?錢?女……或是玩具?血族都會想要金銀財寶,人類不可能沒有想要的東西!」

 

「那你想要什麼?」

 

「啊?」沒想到會被孩子反問,伊諾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想了想或許對於一個人類小孩來說這個問句還過於難解,需要一個例子才比較容易理解,他停頓幾秒才開口:「我想要離開這裡,去找人……反正不是找你的教皇就是了。」

 

格蘭眨眨眼,從過去聖戰的紀載上推論,當時的二代血族強大而合作無間,三人之力聯手居然能與血族千萬大軍對抗七天之久,之後因其中一位的力竭死亡,才導致剩餘兩位不得不敗逃。

 

但第一位血族其實沒有死亡,而是被教皇捕捉回教廷囚禁起來,另外兩位二代血族不可能不知道,當時必定發生了別的事。

 

­­……千年前的聖戰,你和其他兩位發生什麼事了嗎?」格蘭看見血族金色雙眼中出現明顯的動搖,知道自己猜對了。

 

伊諾克煩躁的咋舌,「也沒什麼事,就是他們偷襲我把我捆一捆送給那個混蛋教皇,不然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被一個人類抓住嗎?」

 

「你要去尋仇?」格蘭訝異的睜大眼。

 

「我幹嘛尋仇?」沒想到會有這種猜測,伊諾克用奇怪的眼神瞪著格蘭,「就算他們那樣對我,也絕對不會是你們所講的背叛,我們是誓約結成的兄弟,跟你們這些可以隨便毀約的人類不一樣。」

 

傳說中殺戮萬千殘害生靈最終被囚禁在地下千年的血族撇撇嘴,金色眼瞳盈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無奈、還有一種淡淡的溫情,「那個時候繼續打下去我們三個遲早會力竭而死,既然如此不如賭一把,至少讓一個人有機會活下去……那兩個白癡就算不告訴我,我還是知道的,齊拉不知道怎麼死的,現在就剩艾蘭德一個人,我當然得去找他。」

 

血族流露出的情感真實得讓人無法找出半點虛假,和教廷從過去就倡導血族無心的教育完全相悖,但格蘭卻微微彎起嘴角,褪去冷漠的銳角,像是闇夜灑落的微光。

 

沒想到格蘭會笑,伊諾克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格蘭已經收起笑容,從包包裡拿出一本厚重的書,深邃的藍色雙眼裡殘留一抹笑意,「陛下說,如果你提起要拿權杖,就要讓我實踐這本書。」

 

牛皮書面上『如何攻擊血族弱點』六個大字讓伊諾克確定,賽提爾特絕對是為了上次他罵他無恥那件事在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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