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White謎夜幻晝

「你確定媽媽在這個方向？」

抱著嚇到說不出話只能猛點頭的女孩快速穿越道道樹叢，水靜踏在草地上，卻發出濺水的聲音，讓他奇怪的低下頭。

翠綠的草地裡，有紅色的水滲在裡頭。

就像血一樣。

循著紅色液體流來的方向走去，水靜撥開樹叢，出現在眼前的人讓他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應該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認錯人。

因為那個人的腳邊全都是失去氣息的精靈，站在被血色暈染的草地上。

「華嵐……大哥哥？」

聽見這聲帶有遲疑的呼喚，臉上沾著血液的紅髮戰士緩緩轉過頭，看著呆愣住的綠髮坐騎以及他懷中的女孩，「……水靜。」

「華嵐大哥哥，你怎麼了？你――」

「看不出來嗎？你帶著的那個女孩都明白了，你不可能不懂吧？」

水靜低下頭，看見懷中的女孩已經刷白了臉，緊緊抓著他的手，以恐懼的眼神看著紅髮戰士。

就像看一個屠殺生命的怪物。

「水靜，給你上最後一堂課吧。」

紅髮的戰士終於笑了，就像以往一樣，「當我成為敵人，而且想要殺死你們，你該怎麼做呢？」

「……真是令人驚愕的再見。」

趕到凝雨被封印之處的外圍森林，沒想到會看見紅髮戰士的妖精王停下腳步，就像沒看到戰士身上的血，以及倒在他腳旁的混血精靈女孩和綠髮坐騎，語氣很平靜，「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吧。」

「恩。」

看著自己還在滴下別人血液的手，紅髮戰士彎起微笑，「我原本只是想把人丟在這裡而已，沒想到還會遇到你和愛琳小姐，我也是很驚訝啊。」

「愛琳，別亂來，他可是很認真的，如果妳一動他就會殺了妳。」

伸手擋下已經拔刀的夜霧妖精護衛，安浩思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的複雜表情，「……你有別條路可以選的。」

「……你果然是我想的那樣，的確、跟我有相像的地方。」

聳聳肩，華嵐看了眼警戒中的女妖精護衛，再將視線轉回妖精王身上，琥珀色的眼中帶著笑意，「可是我沒有你的勇氣，所以我只能選這條路了。」

對於這樣的回答，妖精王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真是，一個天生的騙子啊。」

「你也是啊。」

「你想保護的東西，已經想清楚了嗎？」

「這個嘛……也許吧。」

笑著說完，華嵐看也不看地上的綠髮坐騎，逕自走入森林中，像空氣一樣轉眼就消失了身影。

比起玄乎的巧合，妖精王更覺得紅髮戰士是刻意的，因為混血精靈的魔法師與籃眼祭司幾乎就在下一秒趕到，對於眼前的情況一愣，立刻趕到綠髮坐騎與女孩身旁，確定只是暈過去才放下心。

「不是我做的。」

安浩思舉起雙手表示絕對不是他的問題，卻也不打算說出是誰幹的，往下著雪的森林地帶看去，「現在分秒必爭，你們拿到能打破送葬冰結的力量了吧。」

「恩。」

「……你們想清楚了嗎？」

聽到妖精王突然的問句，明明就是不清不楚的問法，跟隨在妖精王身後的兩名護衛一個閉上眼一個別開視線，桂理則是猛然抓緊了衣服，慧面無表情的道：「廢話少說，快開路。」

莞爾而笑，妖精王轉過身，面對被冰雪籠罩的那一片雪白森林，伸出了手。「真是的，居然說是廢話……」

紅色的刺青浮現在他的皮膚上，就像灼熱的火焰，原本不停息的白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融解，露出綠意盎然的原貌。

「廢話啊……」

他看著這樣的景像，緩緩的、輕輕的道：「要是也有人問過我這樣的廢話就好了。」

『想清楚了嗎？』

從一開始就用謊言來構築人生，本來也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像精靈這樣不會說謊的種族才是最奇怪的，擁有智能的種族就會有欺瞞與欺騙，沒有一個例外，與人類最接近的妖精族更是如此。

所以我一開始就說了謊。

「陛下，這樣就可以。」

水曜妖精的護衛按下妖精王的手，卻躲開他的視線，「已經可以看到二皇子的冰柱，所以到這樣的程度就可以了。」

「陛下，您消耗過度了。」

夜霧妖精的女護衛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停頓了下，「……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從一開始就在一起的，兩個護衛。

妖精王被扶到一旁的樹下坐著，望著兩名護衛取過混血精靈手上的項鍊，走進還殘有雪白的那片森林中，站在冰柱前做擊破前的準備。

他想起了在很久以前，他們三個人還是朋友的時候。

生命與生存的價值，都發誓奉獻給了那個人。

那是他們三人被選上的意義，也是唯一的意義。

然後被他給摧毀了，而他們只能懷著殺意，卻不能殺死他。

一直都想說對不起，就算那是遲到了太久太久，至今還是無法說出口的話。

年輕的妖精王笑著低下了頭，一旁地上昏迷的水靜緩緩睜開了眼，正好看見他的笑容，有點恍然。

「水靜？」

看顧兩人的桂理注意到水靜醒來了，但情況似乎有點不對，趕緊向慧招手讓他過來，「水靜？你怎麼會跟那個女孩倒在這裡？」

水靜將頭轉向祭司這邊，突然道：「那個很討厭的王，曾經跟水靜說過，如果媽媽是叫做凝雨的那個人，那他就是華嵐大哥哥………」

「？」桂理疑惑的皺起眉，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慧露出了什麼表情。

「水靜覺得，討厭的王跟華嵐大哥哥完全不一樣……可是，華嵐大哥哥最後把水靜打昏的時候，露出的笑容，跟現在的討厭王好像……」

綠髮坐騎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他卻像沒有察覺一樣，看著魔法師與祭司，「華嵐大哥哥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水靜。」

「我知道華嵐大哥哥很認真、他是真的想把水靜殺死，所以打起來很痛、可是水靜覺得華嵐大哥哥笑著更痛。」

「水靜。」

「他說他討厭軟弱的人，也討厭水靜這樣的人，誰也沒有辦法保護……」

說到最後聲音都已經模糊了，水靜最後還是哭了出來，「我不想看到華嵐大哥哥那樣笑……」

「不要說了，水靜。」

緊緊抱住哭著的坐騎，桂理一字一句的道：「華嵐不會回來了、所以，已經不會再看到了……」

已經不會再看到了。

『桂理。』

「已經不會再看到了，所以、就當作一個糟糕的回憶，忘掉就好……」

桂理淡淡的說道，連他自己都訝異他居然沒有哭，「沒關係、水靜沒有錯……錯的是――」

說出那些傷人的話，然後頭也不回的消失。

真是一個，大混蛋。

「錯的是，沒有把他拉住的我……」

就連追出去痛罵一頓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我，真的是個大混蛋啊。

眼前模糊一片，桂理抱著水靜，耳邊聽見崩壞的聲音。

曾經緊緊將他們聯繫在一起的事物，一點一點壞掉的悲鳴。

唯一沒有哭的慧站在一旁，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腦袋亂哄哄的，轉而看向在兩名護衛使用力量一點一滴擊破的冰柱，逼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卻還是逐漸明白了。

人偶是虛假的、被人創造出來的偽造生命，隨著他人的心意起舞。

由謊言構築的一切，其實什麼也沒有擁有過。

 可是、如果在那時候出現了一個確實看著人偶、而不是看著人偶主人的人，那個人偶一定、會很高興吧。

高興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謎之音★

打的有點亂，如果看不懂一定要講(跪

剩下的四章，我想還是一次貼上來會比較好，所以會讓各位等久一點就是了。

妖精王跟華嵐的共通點，就要可以看出來了，凝雨對妖精王來講的意義，其實就等於慧對華嵐來講的意義.........

到最後全部看完的時候，我想我會把打著這幾章時一直聽著的歌一起丟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