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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敵人的時候就是要先冷靜下來,絕對不要慌張,不然很容易因為緊張忘記怎麼對應的。」

 

握住往自己面部直擊的拳頭,往後退一步一拐將水靜掃倒在地的華嵐無言了下,「不過直接打臉太陰險了,有些人是靠臉吃飯的耶,到底誰教你的啊?」

 

「我教的,你有意見嗎?」

站在旁邊環手的瑟黎亞挑起眉,理直氣壯,「戰鬥可是沒有手下留情這回事的,關係到生死更是別提陰不陰險,能活到最後的就是贏家。」

 

「說是這樣說沒錯啦……」

華嵐偏過頭,支著頰蹲在從早上開始就跟自己和盜賊輪流對打到現在的水靜,看著他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忍不住笑了出來,「水靜,如果太累的話就直說吧,我們可以休息一下再來練。」

 

「才沒有太累!」

猛地睜開眼睛一掃腿讓戰士失去平衡,偷襲成功的水靜還沒來得及的高興,就看到原本摔倒的紅髮少年單手在地上一推、借力整個人在半空翻過後又站得好好的,不禁可惜的扁扁嘴,「我還以為可以成功的。」

 

被偷襲的華嵐聳聳肩,好笑地望向教坐騎這招的人,「小瑟,我覺得水靜好像學到你的戰鬥方式比較多啊。」

 

「那是因為你都沒認真教吧。」

沒好氣的對夥伴翻了個白眼,本來就是以技巧勝力量的瑟黎亞倒是對於徒弟的偷襲相當滿意,「水靜不用在意,沒偷襲成功是這傢伙的問題,多多練習遲早會有把他掃倒在地的一天。」

 

「嗯嗯,水靜一定會努力的!」用力的點點頭,水靜握緊拳頭熱血沸騰了。

 

「好歹不要在當事人面前說這種偷襲計畫好嗎?」

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這對師徒,華嵐故意地道:「要是一不小心讓我受傷,就有得瞧了喔。」

 

被這麼一提醒,瑟黎亞這才想起自家夥伴還有這個缺陷,因為過去總是避免戰鬥的紅髮戰士最近很少說什麼不想戰鬥、甚至還主動跟水靜練手,所以一時間居然忘記了,「話說回來,你這樣亂來真的沒問題嗎?萬一一個不小心水靜真的打中你還得了?」

 

「嗚呃,如果真的那樣,就拜託小瑟你把我打昏了。」

 

「靠!又關我的事!」

 

 

 

「他們越來越吵了。」

比起熱血的在外頭太陽下訓練的三人,坐在風鈴草店內喝涼茶的慧顯得悠閒多了,但當他跟坐在對面的楓伶相視時,周圍的客人紛紛自覺危機地搬到遠一點的位置,留給兩人一點空間。

 

看了眼鬧哄哄的後院,楓伶垂下眼簾,盯著杯裡混雜冰塊的紅茶,「懿斯特他……」

 

難得看到向來直來直往的妖精老闆娘欲言又止,想起戰士之前在北大陸時為了能夠戰鬥,吞了過多能夠剝奪痛覺的煉金藥物導致中毒,慧皺起眉,「華嵐他怎麼了?妳不是說沒事了嗎?」

 

「……給他藥的時候,我就跟他說過那種藥絕對不能多吃,不論是什麼藥都有一定的毒性,煉金術的藥更是如此。」

握住茶杯把手的手指一顫,楓伶面無表情,「我已經盡力去解開他身體裡的毒性,但他的左手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微微睜大眼,慧立刻轉頭看向在後院跟盜賊聊天的戰士,再平常不過,若是楓伶沒有說出來,或許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我跟懿斯特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卻用平常不過的語氣說:『意思是,以後我能夠拿這隻手當盾,也不會感覺到痛,挺不錯的嘛』。」

美麗的妖精老闆娘垂下眼,低低的道:「雖然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問你們的過去跟身分,但是……以人類來說,懿斯特過於異常了。」

 

「……是啊。」

慧還是看著窗外,耀眼的陽光讓他一時之間晃了神,彷彿回到三年前那間牢房、凝視著那道小窗子投射而下的光。

 

三年了,他離開精靈族時被奴隸商人抓住,然後在那間佈滿骸骨與鮮血的牢房裡,遇見被人叫做怪物、神智瘋狂的華嵐,他耗盡魔力把他凍結了七天,才讓他清醒過來。

 

那之後過了一段或許不長也不短的平靜日子,那時候的華嵐總是會坐在小窗子下曬著那一絲微弱的陽光,一邊低低的說著自己還記得的事,有時候會笑、哭的時候則是少了點,但不管是任何表情都有種說不出來的僵硬。

 

彷彿在模仿別人的表情,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其實什麼感情都沒有。

 

他們想過要離開,卻找不到真正想離開的理由,就乾脆安分的待了下來。

 

那時候他就已經察覺了,華嵐那份扭曲到自己幾乎無法承受的異常。

 

必須笑著,必須活著,必須迴避疼痛。

 

華嵐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執著,遵從著別人的指令,與其說是活著,不如說是更像是聽從主人的魁儡。

 

最後他們還是離開了那間牢房,因為華嵐如果繼續待在那裡,只會再度發狂。

 

『我明明就已經很痛了啊,為什麼還要讓我痛呢……?』

 

手上抓著其中一個奴隸販子頭顱的紅髮少年站在牢籠外鋪天蓋地的血色中笑著,一種近乎空白的笑容,那是慧第一次見到沒有感情填充,僅僅是「笑」的這種表情。

 

在紅髮少年一路走來的通道上還有著許多被巨大力量破壞得看不出原樣的模糊東西,全部都是鮮血的顏色,那雙美麗的琥珀色眼睛明明就是清醒的,卻跟瘋狂時那樣的相似。

 

『慧,我很可怕嗎?』

 

空無一物的絕望。

 

緩緩從過去那令人窒息的血色中回過神,慧低下頭看著桌上茶杯裡互相碰撞的冰塊,清脆的響聲像是敲打銀鈴,半晌,淡淡地道:「華嵐那傢伙原本一定打算隱瞞他手的事不說,謝謝妳告訴我。」

 

「不會。」

點點頭,起身要去忙的楓伶頓了下,「我只是覺得,該告訴你一聲比較好。」

 

「恩。」

回復到一個人坐著的狀態,眼角瞥見自己逐漸被染黑的銀髮,慧垂下眼簾,將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紫水晶的雙眸映著窗口搖晃的小小風鈴。

 

不知不覺來到這塊氣候宜人的西方大地已經第三年,距離那些過去已經那麼的遙遠。

 

不論是華嵐還是他,都已經遠離了那時候。

 

「呃,慧?」

 

猜拳輸了所以負責跑出去買冰的桂理一回來就發現魔法師居然盯著風鈴在發呆,不禁一愣,把一袋冰棒放在桌上後想了想最有可能的理由,「剛剛那個風鈴飛過來打到你了嗎?」所以現在在想要用什麼方法把那個風鈴分屍?

 

聞言緩緩將視線放到祭司身上,慧露出美麗的微笑,寒氣逼人,「桂理,你不只想吃冰,也想整個人變成冰吧。」

 

「嗚嗚嗚嗚嗚對不起我錯了――!」祭司一秒哭著敗退。

 

「……我可以問一下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聽到動靜從後院走進來就看到疑似惡婆婆欺負媳婦的畫面,從一開始會無言到習慣的瑟黎亞走到袋子旁拿走自己的冰坐下開始啃,「桂理又欠揍了?」

 

「你才欠揍啦!我買回來的冰你就不要吃!」

一把搶走盜賊手上的冰,桂理哼哼兩聲自己吃掉,聲音有點含糊,「為什麼不乾脆用慧的冰魔法做冰出來?還要去買很麻煩耶。」

 

隨後進來的水靜聽到這話眨了眨眼,舉手道:「水靜試過把凍大哥哥們的冰塊拿去曬太陽,可是沒有融化喔。」

 

跟在後頭的華嵐摀著額頭,那時候跟坐騎一起坐在冰塊旁邊等冰吃結果最後居然沒吃到讓他非常殘念,「而且是曬了整整一天,連半點融化的跡象都沒有,拿火烤也沒用,要不是確定慧是冰系魔法師,我都要以為那是石頭了。」

 

面對眾人疑惑的視線,慧還是相當冷靜,理所當然地道:「――用來凍你們的冰我怎麼可能偷工減料?」

 

「……」

 

相處了三年,常常被做成冰雕的三人組赫然發現原來他們一直身處在生命危機中,而且兇手還是身邊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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