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
跟夥伴在一起的時候明明就經常很開心的笑到嘴酸,但在心底的某處卻有一部分永遠沒有真正笑開來過,像是凍結般毫無溫度。
若是――
不經意注意到心底那塊冰冷的時候,莫名的斷句就會閃過腦海裡,繽紛色彩的世界頓時失去所有顏色,胸口沉重的幾乎要喘不過氣,對自己能夠笑得那麼開心感到反胃。
但那都只是一瞬間的事,往往都能很快的回復過來,繼續露出欠揍的笑容去欺負祭司。
本來就知道的事、在與夥伴旅行久了後逐漸模糊,偶爾想起的時候那種反胃的感覺卻變得更加強烈,除了沉重還多了別種感覺。
不是正確的吧,那種想要留住什麼的念頭,不應該是他該擁有的。
人是因為存在而有了執著,但他卻沒有擁有的權利。
煩躁感堆積在胸前,想要宣洩卻找不到出口,即使嘶喊出聲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那種時候,常常會覺得為什麼人要擁有情感這種東西?
如果沒有的話,就不會有痛苦了,也不會感覺到失去重要事物的恐懼,就能沒有任何感覺的笑著了不是嗎。
只要笑著繼續像以前一樣捉弄祭司,就不會有人發現在那面具之下的表情。
只要笑著說我沒事,就不會讓夥伴擔心――
半身浸在水中,雪白的光從天頂投射而下,琥珀色的眼睛恍然了許久,才緩緩回過神。
「啊啊,又跑來了啊。」
哀嘆了兩聲,華嵐看著倒映星空的水面,垂下眼簾,連同上半身一起整個人潛入水中,不斷沉進底處的黑暗,直至到達最深處的世界。
屬於另一個人的靈魂領域,是一片飄著白色花瓣的花林。
踏在刺腳的翠綠草地上,撥開幾枝綻滿白花的枝幹前進了幾步,在眼前展開的是數十人合抱也不夠、樹幹部分包覆著某種光繭的巨大神木。
樹幹半邊有如遭受火焚般的漆黑,另一邊卻是生氣勃勃的展望深綠枝葉,但若仔細看,卻會發現焦黑的部分逐漸被生意覆蓋。
華嵐緩緩走到巨木旁,雙眼倒映著在光繭中沉睡的悠華,半晌,笑了聲,轉過身背靠到樹幹上坐了下來。
他的記憶一直都是那樣模糊不清,但他還記得悠華的記憶與情感在體內衝撞的痛苦,所以那時候一直都希望忘記、遺忘,把那些不屬於他的東西全都忘掉,對那時候的他而言,那是唯一一個可以遵從「活下去」這個指令的方法。
活下去,是他被撕裂出來的第一刻被賦予的使命。
悠華已經不想活在失去所有的世界上,卻也無法違背好友臨死前的祈求,所以把活下去的任務給了他。
不論那些記憶多麼痛苦,都要活下去。
仰頭望著虛幻的天空,華嵐支著臉頰,彎著笑,「……簡直像是人偶啊……」
被主人創造出來的牽線人偶,就連自己想做什麼也不知道。
打從一開始,所有的情感都是悠華的,他不過是模仿著、試著去學習那些東西,到最後哪裡是「悠華」的想法、到底哪裡是「華嵐」的想法,根本就分不清楚。
『活下去。』
不停有人在耳邊說著,當那些瘋狂痛苦在腦中衝撞的時候,一直一直叫他活下去。
從來沒有人聽見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悠華,你想要活下去了嗎?」
光繭輕輕的震盪了下,但在裡頭的人仍舊沒有醒來。
紅髮的少年戰士背靠著樹幹,身旁的草地開始生長出不同於杏花的幾株花草簇擁著他,讓他不禁笑了出來,琥珀色的眼睛卻映著深不見底的黑暗。
不能背叛主人的人偶,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誕生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人偶該知道的吧。
「好了,我該走了喔,不然他們會擔心的。」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華嵐頭也不回的照著來時路回去,踏出的每一步都在草地上盛開奇異花朵,在只有杏花飄散的領域裡異常突兀。
雪白堅毅的百合、粉黃稚嫩的小蒼蘭、凜然真實的茉莉,還有屬於那個混血精靈的花朵,在他身旁綻放。
不斷不斷祈願著的,相隨在虛幻的夢裡。
若是在夢裡也有真實的存在,那一定是因為,做著夢的那個人什麼也不曾擁有。
憂傷的孩子穿過黑夜,在光芒中找尋生存的歌謠。
孤獨的孩子躍過白晝,在星空下尋求活著的歌曲。
寂寞的孩子踏過界線,在黃昏與晨曦下追尋存在的歌聲。
遺忘一切的悲傷,忘卻一切的笑容。
直到原諒一切。
逐漸淡薄的歌聲從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裡傳來,猶如冬雪的白髮、似如深夜的黑髮、有如太陽的金髮,在飛舞的花瓣中唱著他們的歌。
在童話的最深處,被掩埋的真實已經被鮮紅吞沒。
掩住了雙眼、摀住了耳朵,在血色的真相上披覆璀璨外衣,不讓任何人發現。
不讓任何人發現,真正的故事是那樣的殘酷。
血紅頭髮的少年彎起一抹笑,消失在花雨中。
☆謎之音★
姑且先貼一下序章XD最近陷入怠倦期QAQ只要看到WORD就覺得煩悶Q口QQ所以只好先貼一下序章說明我有要寫第六集XD
先說吧,之後就算有人要便當我也不會給警示了XD這集...........算是很重要的轉捩點,所以敬請期待吧(別丟雞蛋XD
慧的花,放到這集才會揭曉XD妖精王、精靈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會交代XD
至於第五集的番外與風之真主的番外,擇日補上。
華嵐與悠華的故事在此開張。